核糖蛋白

希望我的作品是一部电影

【帝幻】真心为你

*涉及角色死亡,但是是甜的

*4.2k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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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幻太郎在刚过30岁生日的第二天就死了。


最先发现的是住在隔壁的邻居,幻太郎整个人没在自家的水塘里,湿漉漉的头发铺散开来,粘着凋落的樱花,像某种柔软的水草,翠绿的眼瞳里映着破碎的月亮,神色里看不出什么痛苦挣扎的痕迹,没有任何先兆也没有遗言,就像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警察最终查验出来的证据都指向同一个结果:梦野幻太郎是自杀的。


这位著名小说家皆Fling Posse成员自杀的消息没过多久就传遍了整个日本,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一时间各种猜测说法像潮水一样流遍每一个角落,但没人明白这么个有名的人物为什么会在30岁的时候选择自杀。


一同消失的还有同为Fling Posse队员的饴村乱数和有栖川帝统,无数记者被猜疑的热潮推动,日夜蹲在饴村家的大门口前,试图从两位队友的嘴里套到一些关于梦野幻太郎死亡的真实信息,每次等待他们的都是无功而返,冰冷的气氛和门把手上的薄灰显示出这里早就不再住人。


梦野幻太郎的葬礼在半年后举行。葬礼那天下着小雨,给幻太郎送的花堆叠起来,溅上和着泥土的雨水显得每一朵都颜色灰败,没过多久就迅速枯萎下去。我撑着伞站在外围,看着人群来来去去,看到年轻的女性粉丝瞥见那张黑白照的时候便捂住嘴泣不成声,看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如出一辙的悲怆神色,像一张张脸谱,忽然觉得这大概不过是强加给梦野幻太郎的一种不必要的敬意。


葬礼上仍不见两位队友的身影,隐隐听到有人指责他们冷血的声音,我不再去想,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答案,这显然已经超出我思考的范围。


002

所以当我受到有栖川帝统的邀请去往幻太郎的家中时,我首先感到震惊,接着恐惧又一点点漫上来——我实在是猜不透他的用意,而将地点定在幻太郎的家又显得意图明确,或许我可以就此知道半年前幻太郎的真正死因。


他到底要干什么?没有在队友死亡的第一时间将一切公之于众,却又在葬礼后不久突然找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记者,就算自己与幻太郎在生前交情不错,也不应当成为有栖川选择自己的理由,更何况我没有作好承受这一切的心理准备。我心中突然形成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这让我愈发恐惧起来:


有栖川帝统会不会从最开始就知道一切?


但好奇心和大胆是每个记者的必备素养,等我回过神已经乘上了前往涩谷的地铁,而此时兴奋感已经越过了那点恐惧,记者媒体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职业。


接待我的是有栖川帝统,他还是穿着那件军绿色的大衣,左侧系着那根标志性的骰子链,除了瘦了些,看上去和失踪前那会没什么区别。他招呼我进了门,语气稀松平常,好像队友的死没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我对有栖川帝统的了解并不多,我不知道他在这种悲伤的场合下还能保持冷静自持,到底是出于冷漠还是理性。


他给我倒了杯茶,又给我剥了两个橘子,直到我煎熬到几乎坐不住,他才开口说到:


“我和幻太郎一起策划了这场自杀。”


听到这话我惊得茶杯都拿不稳,不用看我都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是煞白的,我第一次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陌生到好像我之前从未有过任何了解,茶水洒出来把一小块皮肤烫得通红,我却只想质问这个人怎么可以把谋杀说得如此平常,好像只是在跟我讨论今天晚饭吃什么。


但没等我真正问出口他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003

一开始只是相互解决生理问题。有栖川帝统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某次大赛之后,比赛的焦灼所带来的兴奋感和余韵还没有过去,幻太郎勾着帝统的脖子,朝着他的耳朵呼出一口热气,吹得帝统耳朵连着半个身子都泛起细密的痒意,帝统摩挲着那头柔软的棕色头发,然后是瘦削精致的下颌,又一路向下摸到平坦的小腹,窗外照着残破的夕阳,两个人就这样在床上抱成一团,在黏腻的潮水里沉沉浮浮。


兴许是第二天早上幻太郎那句“要对妾身负责哦。”的玩笑话,这种在外人眼里畸形的关系维持了许久。但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秉承着一种诡异的原则,他们从不在幻太郎家上床,从不躺在一张床上过夜,白天就维持着摇摇欲坠的队友关系。


直到幻太郎26岁生日的时候帝统送了他一捧玫瑰。热烈又张扬的红色,挂着水珠,是帝统起了个大早去买的。有栖川帝统把那一大束花塞进幻太郎怀里,脸涨得比那天的黄昏还要红,眼神飘忽不定,突然自暴自弃地冲着幻太郎大喊:


“幻太郎!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过去他们从不接吻,彼此都认为这种短暂的温情不该是两人所拥有的。而现在两条舌头纠缠在一起,有栖川从幻太郎嘴里尝到一点樱花的甜味,他望着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描摹着颤动的眼睫,问幻太郎的生日愿望是什么。


幻太郎说,“帝统,我想在30岁之前死去。”


004

有栖川帝统对我说幻太郎应该在当时就爱上了他。他问幻太郎想要什么样的死法,幻太郎似乎有点惊讶,过会又仔细思考起这个问题。


“小生还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呢,不过要说的话,应该是在池塘里溺死吧。”


帝统说好,那我们在院子里挖个池塘,再养两条鱼,然后种几棵樱花树,到时候我们每年四月都有樱花看,你生日的时候还可以摘几朵做盐渍樱花。等你30岁的时候花就应该开得很旺了,凋落在地上可以铺成厚厚的一层,就当给你做葬礼的帛金。


“不过幻太郎可比那种脆弱还难养的花漂亮多了。”有栖川帝统说这句话的时候笑了一下,像是回忆到什么美好的事情。他转头望了望门外的樱树,现在正值冬季,今年又格外的冷,光裸的枝干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雪,池塘结了冰,养的那几条鱼因为没有人喂估计早就死了,显得没什么生气。他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明年春天会不会再开花呢”,又回过头来继续讲。


帝统在那天过后就搬进了幻太郎家里。他履行诺言,隔天就在院子里挖了池塘,用上周赌赢的钱买上几粒樱树的种子,朝着幻太郎笑:“幻太郎!到时候记得给我做盐渍樱花啊!”


他们开始在雨天一同窝在被窝里,听着外面滴答滴答的雨声抱在一起睡懒觉,在没有比赛的日子里捎上小零食一起看电影,在朦胧月光下做爱,两双手交叠在一起,他们从不在这时候表达爱,在对方的眼里就能看到独属于彼此的赤裸情欲。


005

幻太郎30岁的生日过得格外盛大。除了Fling Posse的成员还请来了其他地区的几支队伍,几个人在幻太郎家胡闹到半夜。被勒令禁止喝酒的神宫寺寂雷一手提着一个麻天狼的成员先行回去了,剩下的那些尚且清醒的人也各自扶着已经醉得东倒西歪的队友向他们告了别。


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了,狂欢之后就剩下一片狼藉。“帝统,”幻太郎突然开口了,“我已经30岁了。”


他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幻太郎喝了不少酒,脸色绯红,连带着意识都有点不清醒。他领着帝统进了卧室,扒完自己的衣服又开始扒帝统的,然后又用力地吻上帝统的唇,好像要把肺里的空气都耗尽。他的身体在月色的映射下泛着莹白的光,像一块纯白的玉,幻太郎抵着帝统的额头,突然毫无征兆地就哭了。


他的眼泪好像断线的珍珠,一串一串,一颗一颗,砸在地板上砸出一个个小水坑,酒精麻痹了他的自制力,让他崩溃,让他失控,让他在最后的时刻爆发出强烈的情感。帝统伸手去抹他的眼泪,却怎么都抹不干净。


“他舍不得了。”帝统是这么告诉我的。我没回答他,从这个故事开始我的认知就不断受到刷新,而我所知的幻太郎在他的描述中逐渐变得陌生,但理智告诉我最好在此期间最好不要贸然发表言论。


有栖川帝统对上幻太郎的双眼,看到后者的眼睛哭得通红,包着一汪水像院子外那潭池水,他明白这两颗脆弱易碎的绿水晶第二天就会变成无机质的玻璃珠子,感觉自己的一部分已经先于幻太郎溺死其中。然后他俯下身吻了上去。


帝统这辈子没尝过如此咸的眼泪,比幻太郎做的盐渍樱花还要咸,又苦又涩,还带着灼人的温度,落在手背上感觉五脏六腑都烧起来。他把脸侧过去,贴着幻太郎的,把眼泪蹭得两个人满脸都是,轻声叫着幻太郎的名字,说这不过是他送给幻太郎30岁的生日礼物。


幻太郎眼睛还是红的,突然往床头柜上摸了摸,伸出手示意帝统接过去,帝统把手掌摊开,发现是一把金色的迷你钥匙。


幻太郎说衣柜后面那个保险箱里放着全部的财产,帝统可以通通拿走。帝统看着那把还不到他一个指节长的袖珍物件,想都没想就直接吞了下去。


“我才不需要你那些什么财产。”


有栖川想那时候的钥匙应该是划破了喉管,金属的味道混着铁锈味实在是不好闻,笼罩在他的鼻腔组成他在幻太郎家的最后记忆,结果却让他整整半年都在忍受喉咙不知名的幻痛。


他当时对幻太郎说了些什么?他说他绝对不会去参加幻太郎的葬礼,也不会因为他流一滴眼泪,更不会因为他而去改变自己,就算赌得输光了钱也不会去拿幻太郎的东西,说这样看上去好像临终告别,而在他眼里这甚至算不上分别。


在那月光下他最后一次拥抱了幻太郎。


他说着说着又摸了摸喉咙,感觉那喉咙又开始痛起来,好像那把钥匙在胃部扎根,然后生长起来,长成一棵树,开出几朵花,就像盘踞在他血液里的钥匙原主人一样顽固。


006

后面的事情我也都能猜到了:梦野幻太郎在有栖川帝统在离开了自己家之后实行了自杀。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该作何评价,先前的愤怒早就平息,但来到这里之前的疑问非但没得到解决反而愈发扩大,偏偏我还什么都问不出来。我的嘴唇嚅嗫了半天,最后只能问“为什么要告诉我?”


“这也是幻太郎的意思,他说如果我要公开的话就来找你,说你是他唯一的记者朋友。”


“那为什么不自己公开呢?”


“我不会的,”他愣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的,因为我爱他。”


无法理解。


不论是他口中所谓对幻太郎的爱,还是能够如此坦荡地将爱摆到明面上来,生和死,这无法跨越的距离形同虚设,在我眼中形同谋杀的行为好像在这两人心里不过是情侣间的情趣。


有栖川帝统在讲述的时候一直保持着笑容,我又有点恼了,一抬头猛然对上他的眼睛。


我行走过半个日本去报道社会事件,自觉对人在伪装下的真实情感有所洞悉,那种眼神我见过无数次,在坐在墓碑前叙旧的爱人身上,在相伴50年却病重即将分离的人身上,那一刻我确信有栖川帝统拥有着爱人的眼神。


不管是我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已经死去的幻太郎都对我是否成为秘密的共享者毫不在意,也对我最终是否选择公开毫不在意,他们之间连接着可以跨越死亡的坚韧的线,我根本就插不进去。


他们也不在乎我能否理解有栖川帝统口中所说的“爱”,或者说不在乎整个世界上能否有第三个人去理解,什么世俗,什么常理,这两个任性的家伙通通不管,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共鸣者,如此默契,仿佛理解对方是天生的本能。


心口不一的人我见过太多太多,但眼神从不骗人。所以我想他们两个大概真的是相爱的。


还是不报道了吧。我突然想起过去在闲暇时看的那本《百年孤独》,他们两个就好像书中的奥雷里亚诺和阿玛兰坦·乌尔苏拉,有栖川帝统本身便是他写给梦野幻太郎的一封无字情书,即使世界崩塌也会在他们自己的乐园里继续相爱下去。

-end-

后记:“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自然理解不了帝幻两个人的感情,但这不妨碍“我”承认他们是相爱的。

对于帝统来说,正是因为爱幻太郎才成全他的愿望,而对于幻太郎也是同样的,因为是帝统成全的他,所以哪怕最后不舍得了仍旧坚定地选择了自杀。从痛苦层面上来说两个人是一样的。

这是两个人所共同策划的盛大生日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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